連個麻將都不能安靜打。

顧驍不會打, 完全靠瞎猜, 至於宋星辰，每次她出了什麽牌讓別人胡了, 她都會把那張牌重新撿起來，說自己出錯了，她想出的不是這張。

虞準被她氣的七竅生煙, 兩人好歹才沒打起來。

虞念手機的鬧鐘響了，到了吃藥時間。

她把鬧鐘關了以後穿上外套:“你們先玩一會, 我吃了藥再過來。”

顧驍起身:“我送你過去。”

虞準皺眉攔住他:“這他媽才幾步路啊你就要送, 怕她和空氣撞上出車禍啊, 我看你送才危險。”

操。

“你他媽幾個意思啊？”

見他們好像又要吵架，虞念連忙開口說:“沒事的，我一個人過去就行，你們先玩一會。”

然後急忙開了門出去。

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雪，冷的虞念下意識就打了個冷戰。

她裹緊了外套, 剛準備跑過去。

到了圍墻那, 借著路燈, 她發現有人站在那, 修長挺拔的身影。

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。

大晚上的，有人鬼鬼祟祟站在她家門口，實在是讓人覺得害怕。

她小心翼翼的從外套口袋裏摸出手機，剛準備撥通顧驍的電話。

那少年似乎聽到聲音，偏頭看向她。

虞念楞住:“初……初陽？”

她走過去:“你怎麽在這兒啊？”

初陽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，肩膀和頭頂落滿了雪, 白皙的臉也被這冷風吹的通紅。

他垂眸看著她，卷翹濃密的睫毛打上冰霜，呼吸變的有點重。

然後倒在了雪地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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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會蓮把體溫計拿出來，虞念問她:“多少度？”

何會蓮嘆了口氣:“高燒，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外面站了多久，這鬼天氣，也不怕凍出個好歹來。”

初陽躺在虞準的床上，皺著眉，應該是做了噩夢，樣子有些難受。

他小聲的說著夢話，臉上甚至還有冷汗。

虞念倒了杯熱水進來，順便拿了盒感冒藥。

初陽正好被驚醒，大口的喘著氣。

往日深邃的眼眸這會全是紅血絲，雙眼無焦的看著前方。

虞念不知道他到底做了怎樣的噩夢才會被嚇成這樣，卻也沒打算去問。

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。

她擰開瓶蓋，倒出兩粒白色的藥丸，連帶著水杯一起遞給她:“你先把藥吃了。”

初陽看著她，良久沒有動。

可能是生病的緣故，今天的他沒有從前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勁，反倒還多出了一絲柔軟和脆弱。

像是終於卸下盔甲一樣。

“你剛剛突然暈倒了。”

虞念在他床邊坐下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啊，我看你的眼睫毛都打霜了，你不覺得冷嗎？而且你怎麽會出現在我家門外啊？”

素凈白嫩的臉上，帶著不加遮掩的疑惑。

相比關心，她更多的，是好奇。

也對。

自己對她來說，只是一個同學，連朋友都算不上，憑什麽去奢求她的關心。

握著杯壁的手緊了緊。

他低著頭，沒說話。

見他不願意說，虞念悻悻的閉上嘴:“不想說也沒事，你先把藥吃了。”

短暫的安靜後，他終於擡首，許是因為感冒的原因，往日清冽的嗓音都被這風雪凍的沙啞。

“因為今天生日。”

他頓了頓，“突然有點想吃阿姨煮的面。”

虞念眼前一亮:“你今天生日啊？”

初陽點了點頭。

她突然來勁了，仿佛過生日是一個很重要很喜慶的日子，連忙跑到客廳。

隔著老遠，初陽都能聽見她有些興奮的聲音:“媽，初陽他今天過生日。”

正在給初陽煮姜茶的何會蓮驚了一下:“生日？”

虞念連連點頭:“他說想吃你煮的面。”

何會蓮突然想起了初陽的身世，也難怪這麽重要的日子，他會一個人出來。

比起外面，家裏應該更冷清吧。

初陽是個好孩子，可是好孩子怎麽就……

唉。

一說這個何會蓮就想哭。

她拿出幾張紙幣給虞念:“這個蛋糕店應該還沒關門，你去買一個蛋糕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

這會已經很晚了，蛋糕店又有點遠，虞念不敢一個人去，於是到隔壁找顧驍。

虞準差點就和宋星辰打起來了，這會兩人正在吵架。

虞念早就習慣了，也就見怪不怪。

她從口袋裏掏出何會蓮剛給她的那幾張紙幣在顧驍面前晃了晃，大方的說:“姐姐請你吃泡芙。”

顧驍看到她那副得意的樣子，沒繃住，笑道:“可以啊富婆，想包養我？”

虞念小心翼翼的把錢放回外套裏，謙虛的咧了咧嘴: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
旁邊虞準已經被宋星辰的氣勢逼的聲音逐漸變小，勝負似乎已經有定論了。

虞念見顧驍沒動，擔心繼續浪費時間蛋糕店都要關門了，於是過去拉他:“你陪我去買蛋糕啊，我一個人去有點怕。”

顧驍看了眼她牽著自己的手，得逞的笑了笑，回握住她:“買蛋糕？”

虞念點頭:“生日蛋糕。”

“你之前不是過了生日嗎？”

他頓了會，“農歷生日？”

“不是我，是初陽。”

聽到初陽這兩個字，顧驍眉頭一皺，不走了。

虞念疑惑:“你怎麽了？”

顧驍:“看不出來嗎？”

虞念搖頭:“能看出來我就不問你了？”

顧驍上身微傾，靠近她:“看著我的眼睛。”

距離這麽近，顧驍說話時，吐出的熱氣碰灑在她臉上，幹凈好聞。

她楞了一下，聽話的看著他的眼睛。

睫毛好翹好長，他是內雙，雙眼皮的褶皺只在眼尾輕輕岔開。

在燈光的照耀下，眼皮白的幾近透明。

顧驍問:“看到了什麽？”

虞念臉一紅:“你的眼睛還挺好看的。”

顧驍被她這一誇，莫名有些得意:“廢話。”

過後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，臉色一變，“我問你在我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麽？”

看眼睛裏啊，虞念還以為是看眼睛呢。

她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，突然驚呼:“顧驍，你的瞳色好淺哦，你是外國偷渡過來的吧？”

……

顧驍深呼了一口氣，一字一句的問她:“我是問你，在我的眼睛裏面，看到了什麽。”

虞念:“我？”

顧驍搖頭:“不，是一個朝三暮四始亂終棄喜新厭舊的渣女。”

……

虞念總算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生氣了。

“初陽今天生日，他家又只有他一個人，他來我家是因為想吃我媽媽做的面。”

“外面面館那麽多，他為什麽非要吃你媽媽做的？”

“那是因為他從小就吃我媽媽做的面長大啊。”

顧驍還是不信初陽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她家。

最懂男人的，永遠只有男人。

更何況是那個城府和心機一看就比海還要深的初陽。

不過虞念都這麽說了，顧驍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了。

到時候被虞念嫌棄他無理取鬧，討厭他怎麽辦？

服了，越想越窩囊，怎麽覺得他現在是古時候那些爭風吃醋的小妾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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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過去的時候，蛋糕店門還是開著的，現做已經來不及了，虞念就選一個櫥櫃裏的，並讓他們加了一串字。

【初陽生日快樂。】

同時她也不忘給顧驍買泡芙。

旁邊的店員小姐姐看著他們兩個笑道:“情人節不是快到了嘛，我們店現在有個活動，拍一張合影，到時候會貼在恩愛墻上，有個投票，得第一名的可以獲得一千塊的免單券。”

聽到有一千塊，虞念有些心動。

反正就是拍一張照片嘛，又不會少快肉。

“好啊。”

店員小姐姐拿出拍立得給他們拍了一張，將照片遞給他們:“這張送給你們。”

因為開了閃光燈的緣故，照片背景是黑的，只能看清楚他們兩個人，質感有些覆古日系，她的樣子有些懵，盯著鏡頭。

不過拍的還挺好看，她隨手放進外套口袋裏。

那邊顧驍已經過去結賬了，店員小姐姐讓他在發票上寫下名字:“到時候結果出來了，我們會直接通過電話聯系的方式通知你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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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念選的是一個草莓味的蛋糕，兩磅。

他們回去的時候，宋星辰和虞準坐在客廳裏，應該是何會蓮特地去把他們叫過來的。

初陽安靜的坐在一旁，一言不發。

何會蓮特地多煮了點面，順便給他們當宵夜了。

不過只有初陽的碗裏放了雞蛋，畢竟是壽星，總得特殊一點。

虞念在玄關處換鞋子:“媽，我回來了。”

蛋糕是顧驍提著的。

他放在茶幾上，微擡眼眸，視線和初陽的對上。

冷笑一聲，在一旁坐下。

虞念把蛋糕盒子揭開，拿出蠟燭一根根插上。

虞準看到她這個興奮勁，搖頭嘆了口氣，也不知道她這個妹妹到底是從哪裏染上這個習慣的，特別喜歡給別人過生日，家裏所有人連帶著夏阿姨一家的生日她都記得。

通常有人過生日的前一天，她會熬著夜不睡，就為了在零點給人發一個生日快樂，如果知道自己是第一個發祝福的，她就會興奮大半夜。

插完蠟燭後，虞念下意識看著虞準:“哥，打火機借我一下。”

虞準頓時變的慌亂了起來:“我……我又不抽煙。你找我要打火機幹嘛。”

說這話時，他還不忘心虛的看一眼何會蓮有沒有註意到這邊。

顧驍拿出打火機，起身把蠟燭點燃，微擡下顎，看著初陽:“吹吧。”

趕緊吹完趕緊回家。

虞念連忙打斷他:“要先許願。”

她催促初陽，“你快許個願。”

初陽看著她，燭光映照在他臉上，眼底的光被睫毛投下的陰影所遮擋。

他除了虞念，什麽都不想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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